冷鬼火(1 / 2)

妈妈?

梁小慵惊喜地小跑向客厅。

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去年。放学回来,温佩宁站在家门口,皮衣皮裤,宽大的帽子,新染的红发还保持最明亮的色泽,恣意嚣张,只差一把手枪,就能无差融入西部世界。她推着行李箱,说要去环游世界,亲了她的脸蛋一口后,干脆利落地走了。

她飞扑进温佩宁的怀里。

“妈妈——!”

她的腰上是一件暗蓝色的亮皮束腰,有着大海的味道。

“都长这么高啦,”温佩宁惊奇地摸了摸只矮半个头的脑袋,“记得离开的时候,你才到我的肩膀呢。”

梁小慵有些依赖地挂在母亲的怀里。

“礼物在哪里?”

“这。”温佩宁指了一下手边的白色箱子,“也不知道化了没有……”

梁小慵好奇地打开,一阵冷风扑面,冻得她后退两步。

定睛看,是一块冰。

“冰?”

“这可是南极的冰,”温佩宁说,“我还特意刻了你的脸呢。快快,放进冰箱,别化了。”

梁小慵只好捧着那块冰回到厨房。

温佩宁跟着她,“好香啊,厨房在做绿豆汤?——你是?”

她看见了丁兰时。

梁小慵没由来后背一紧。

冰块放进冷冻层,掌心的寒意仍然未消,她下意识呵了一口热气,给安静的厨房增添一些其他的音效。

丁兰时转过身:“您好。”

“你好,”温佩宁的小指勾着红色的发尾,新鲜地打量他,“男朋友?”

“不是!”

此地无银叁百两的语气。

这是事实,可她答得又急又心虚。

“之前白城地震,他的父母救爸爸牺牲了,他就暂住在我们家。”

“是你啊,”温佩宁知道这件事。她叹,“抱歉,节哀。”

“喝绿豆汤吗?”丁兰时转过身,略过了这一个话题。

“好,”她说,“谢谢。”

丁兰时也给她盛了一碗。

温佩宁:“宝宝,来后院。”

一般这种话,都是有事要讲。她忐忑地应了一声,乖乖跟去了后院。

碗底磕在木桌上,沉闷的响声让梁小慵更加惊慌无措。

“坐。”温佩宁指了指身边的位置。

“……嗯。”

梁小慵坐下,看着她从包里取出一盒——遮瑕?

她睁大眼睛,不明不白地看着妈妈。

“转过去,”温佩宁叹气,“真不让人省心。回头,你爸看见,指不定又要大发雷霆。”

沾着遮瑕的海绵棒点在梁小慵的颈侧。

她起先仍很茫然,可电光火石一瞬,梁小慵陡然反应过来。

她的手指倏地攥紧。

这一握,好像也攥住了声带,干涩紧绷:“……妈妈,蚊子咬的也要遮吗?”

温佩宁:“还骗我?”

“我没有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……”梁小慵不说话了,感觉高高吊起的心脏如同跌进深渊碎隙,几乎要停止跳动一般。

“放心啦,你妈很开明的。”温佩宁把吻痕盖住,“但是你爸看到了,肯定不高兴。”

梁小慵沉默不语。

好一会儿,她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:“你怎么这么熟练?”

“熟能生巧。”温佩宁收起了遮瑕盒。

“有故事?”

“有,”温佩宁舀起绿豆汤,“不告诉你。”

比起寻常的母女关系,她们更像朋友,一言一句谈论不着调的八卦。

“你过两天是不是要订婚了?”

“……嗯啊。”

“人见过了吗?”

梁小慵点头。

“怎么样?”

“挺好的,”她垂下眼,“只是我不太想嫁。你能……劝劝爸爸吗?”

温佩宁:“你高估我了。他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,说一不二。”

梁小慵噘起嘴。

温佩宁:“为什么不想嫁?”

“就是太早了……”她嗫嚅。

“你有喜欢的人了。”温佩宁轻松地猜中,把空碗一推,“他?”

梁小慵欺瞒的伎俩似乎在父母面前永不奏效。

她的视线在对面的灌木丛上游移,发怔,眼前出现短暂的重影。

片刻,她慢慢地点一下头。

“还挺好的。”温佩宁满意。

没想到是这个回答,梁小慵呆呆地看着她,“你不反对吗?”

“反对什么,”她说,“年轻人谈一二叁四场恋爱不是很正常吗?”

“可是我要订婚了。”

“也不冲突啊。”温佩宁支着下巴,“各玩各的,很常见。”

“……我不想这样。”她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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