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风筝(1 / 1)

“可是我不喜欢!我不喜欢!”

梁小慵又踢又咬。

她把丁兰时蛮横地赶出去,腿软,也不要他抱,气恼地扑回床上,被子揽进怀里。

“我不想待在这里了,”她气得脸红,“我被关在这里一年了。你为什么还要我再等?”

丁兰时绕到床的另一侧,把她拦腰拎起来。

“丁——”

“对不起。”他说。

梁小慵止声,扭头看他。

丁兰时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,偏冷的眼尾微垂,“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一起的。”

梁小慵抿起的唇角一松。

“……但是我不喜欢这样,”她低声,“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想走了。”

丁兰时:“明天?”

“可以吗?”

“嗯,”他说,“我也有礼物给你。”

“礼物?”她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,“什么礼物?”

“明天给你。”

“神神秘秘的。”

“不生气了?”丁兰时捏了捏她的腰。

梁小慵哼一声。

“我要洗澡。”

“好。”

他把她抱进浴室。

温热的水流蓄在浴缸里,他们一齐躺进去。梁小慵身上酸软,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,黑色的长发铺在水面,像勾引许拉斯的水泽仙女。

她仰起下巴,仔细地看他。

喉线锋锐明晰,下颌清瘦,比去年见他有一些变化,却又讲不出来具体是哪里。他的皮肤呈现少见阳光的苍白,如同结过薄霜的湖,不着情绪。

他垂眼,“看什么?”

“看你,”她的胸乳软软贴在他的胸口,“感觉你变了。”

“哪里变了?”

“变——”她想了想,“变乖了。以前你跟我吵架,从来不说对不起。”

“是吗?”

“嗯。”她使劲点头。

丁兰时的长指撩着水,抚过她的后背。

“我其实很愧疚,梁小慵。”

他静了片刻,才开口。

“如果不是因为我,你不会被关一年。”

“你怎么又说,”她直起身,“他欺负你是事实,无论如何,我都会告诉爸爸的。”

丁兰时不再作声。

出水,他沉默地给她吹头发。梁小慵坐着有点无聊,有一下没一下拽着他的衣摆。

“我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了,”她仰头,“下个月就飞伦敦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不和我一起吗?”

“我会去找你。”他说,“每个月。”

梁小慵噘了下嘴,“没几个月我就要结婚了。”

“结不起来的。”他淡声。

“为什么?”她好奇。

丁兰时不说,关了吹风机,“明天德宁路那间咖啡店等我。”

她点点头。凑过去,玫瑰味儿的发喷萦萦绕过去,“睡觉?”

“好。”

-

次日,梁小慵醒来,丁兰时与梁知成已经离开了。

桌上放着她的手机。

梁小慵心里有些难过。

明明她才是梁知成的女儿,却抵不过别人的几句话。

她摇摇头,把负面情绪甩开。换好衣服,高高兴兴地出门,前往约定的地方。

她这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家,偶尔出门,也被人盯着,鲜少有自由的时候。头一次没人管着,她刻意走慢一些,时不时在街边的小店驻足,摸摸玩偶和小猫。

抵达约定的地方,丁兰时还没有来。

她打开微信,想给他留下消息,却发现梁知成格式化了她的手机,需要重新下载。

图标上的圈儿走得很慢。

梁小慵点了一杯咖啡,支着下巴等待。她并不急——至少,丁兰时已经回来了。她拿到了手机,没有人看管,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。

她期盼地想,丁兰时的礼物是什么呢?

她向外张望。

突然,视线与马路对面的男人碰上。

“爸爸?”

她有些意外梁知成会出现在这里,一般,他应该在公司。

梁知成也看见了她,微微皱眉,向她快步走来。

梁小慵下意识有点害怕。

心脏极速地跳动,她握紧咖啡杯,本能地在想如何解释——

“砰!”

一阵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
梁小慵呆呆地看向窗外。

脑海里很不合时宜地浮现了一个俗套的比喻:断线风筝。

梁知成像一张断线的风筝,被一辆卡车撞飞了出去。